韓信論 柯慶宗 敬稿

 韓信論       柯慶宗  敬稿

    夫蜈蚣百足、行不及蛇，靈雞有翼，飛不過鴨，馬有千里之行，無人不能自走，人有沖天之志，無運不能自通，蓋時也、運也、命也。漢王身無縛雞之力，而有千里之圖，韓信擁有大將之風，竟死於陰人之手。信未逢時，食於瓦罎之中，及其得時，身佩齊王之印，誠是子罕言利，「與命」與仁之謂也，君子「時」中之道也，今以聖人之道譬乎韓信，不亦可乎。

    中庸云「語大，天下莫之能載；語小，天下莫之能破」。信志貫青雲，語大而壯、喻之以義、折服滕公，不僅免難且得受用，蓋志節之伸也。信能忍小辱，終成大功，堪與張良履足匹也。誠亦至聖所謂大丈夫能伸能屈之道。蓋大丈夫所守者道也，所待者時也。

    太上有云至人之治，含德抱道，推誠樂施，無窮之智。漢王之所以王天下者，以仁德一之，蓋得民心是也。尚書亦云天視天聽之上達，出自民視民聽。民者天也，天者民也，一體無二，故得民即得天下矣。漢王入關，除秦苛法，與秦民約法三章，秋毫無犯，為政以德，北辰為眾星所拱，漢王為民心所歸。信能以之訓恭漢王，王亦大喜而有得信晚矣之憾，遂聽之，終有成焉。蓋君臣一體者，自古所難，而今信、漢王，臣君一體，相輔相成，相得益彰，遂成一貫之聖業矣。

    鳳凰翔於庭，麒麟遊於郊，天治也。鳳鳥不至，河不出圖，聖人之道已矣，天亂也。一治一亂，天之道也，循環之理也，天經地義之常也。夫天下平治，聖人成焉，天下動亂，聖人出焉。道德老子有言「佳兵者，不祥之器也。」兵伐戰亂，良兵佳器，殺戮民人，實有損天心，有虧天德，天且好生，而況於人乎。豈可不顧天之道而存，應天之理而生。治亂更迭，輾轉綿延，必也使無亂矣，抑亂以少損民人萬物者，俾以合天之道，符聖人之心。

    石蘊玉而山輝，水含珠而淵媚，有諸內行諸外也。亦中庸所云誠於中、形於外。信以智見長，以勇見稱，氣壯山河，勇冠三軍、叱咤風雲、永不可當，奇兵謀略，以寡擊眾，以少勝多，蓋妙智慧之用也。然廣武君曉以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，愚者千慮必有一得。」即令狂夫之言，聖人亦擇焉。且至聖有言「君子不器，雖小道，亦必有可觀者。」誠哉不誣，聖人之道，賢人之理。惜哉信未能虛心以受，虛懷若谷，從之蒯通之計，且未明聖人之語，智勇有餘仁嫌不足，婦人之仁，終以自害，悔之晚矣，死於陰人呂后之手，豈非人哉，抑或天哉，當可分明自見。

    老子曰：「所謂聖人者，因時而安其位。功成而退，天之道也，不伐善，故有功，不自矜，故長，庶幾哉。」信能忍有謀，知反哺報恩之義，有萬夫莫當之勇，具出奇制敵之智，其優於常人者多矣。惜其未學「至道」，為究「至理」，故無臻達「至善」之境，而有戮亡之憾。信功成而未能退，是以自辱，豈不惜哉，令至理，君子不器小道可觀。配復聖無伐善施勞之德、合述聖不偏不移之法，則信可如太史公所曰：「於漢家勳。可比周、召、太公之徒，後世血食矣。」以道為鑑，可以正人心，以古為鑑，可以知興廢，以人為鑑，可以知得失，以鏡為鑑，可以正衣冠，今觀信之文，且淺論信之行，則庶幾可以正己行宜矣。